许你一个异世·第二日·塞壬之歌·第六章
*all周
*一切都是苏小周
*ooc严重
*苏破天际
*感谢喜欢这篇文的大家♪(^∇^*)
*抽空看了下前面，觉得一言难尽，又不想改，就……就这样吧orz
塞壬之歌·第六章
苏沐秋这短暂的一生，没能留得下什么东西。
3S的三架机甲算一个。
全息的荣耀网游，也勉勉强强算是一个。
还有一个，就是元帅府里的这个花房。
当年设计全覆盖的玻璃墙时，每一块材料都得他亲自测量挑选，还不断絮叨着，要把这座花房，建成整个元帅府的防空洞。
——“就算你仇家遍布整个联邦，躲进这里……”
——“就死不了？”
——“就能晚死一会儿。”
——“滚！”
占了二分之一的花圃，说是给沐橙的惊喜，可两个炮火成就的糙男人哪懂伺候什么花花草草，名贵不名贵的花全部胡乱地长。等到他死了之后，更加没有心思打理，几年下来，竟也能勉强长出个锦绣山坡的模样，映衬着另外二分之一的人工湖，玻璃穹顶上望下去，硬生生地给他偌大元帅府辟出个天然后花园。
——“真是搞不懂你，干嘛要费钱费地的挖个池子出来。”
——“你傻啦，没听说研究院的那帮人正在商量着跟人鱼通婚吗？我在这里挖个池子，将来你就不用再挖了。”
——“没一撇的事，人人鱼说不定还看不上咱这帮人呢。”
——“那不可能!我这么帅，人鱼怎么可能看不上。”
——“靠，合着不是为我挖的。”
——“呵，为你挖？”
——“……”
——“咔——”
——“喂阿秋等……”
——“砰！”
——“嘿嘿嘿没打中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
从帝国将军到联邦元帅，半辈子系在战场里，生死看淡，也没有几件难得抓住不放的东西。
只一枪穿云，它没有看得上的匹配者，那就一直放置着，绝不委屈半分半毫。网游荣耀，他也能给它贴上个官方认证，顺水推舟地在军事里开拓价值。可就元帅府邸之内的这座花房，他原以为活多久就能护多久的这座花房，现在竟然能告诉他，半天之内，被一条人鱼毁折成这个模样!
怎么能不生气？
怎么能肆无忌惮地，将别人的心血珍宝，轻描淡写地践踏成这个样子！
你不就是……！
“前…！”
那条人鱼猝然地转过了身子。
深海的人鱼，眼瞳却是夜空的颜色。
叶修心里情绪丁点未变，手里的枪却直愣愣地，颤了一下。
他那双系着性命和联邦的沉稳的手，背叛了他的心情，在他的主人之前，向着人鱼率先投了降。
叶修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在颤。
好像对面的人用那种颤着的眼神看多久，它就能颤抖多久一样。
“抱……”
枪口下，周泽楷掩下了睫，身子一退，苍白地低了头。
“抱歉。”
他的脚边还有晶莹闪烁着的玻璃的碎片，聚着沁冷的光，周泽楷垂眸望着，竟也跟着觉得心底泛凉，喉带发紧着，于是抿出来的声线也涩得不成样子。
“抱歉。”
他知道他惹了叶修生气。
说起来还有些难受，在现世里，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叶修生气的样子。这个人对待世界好像总是游刃有余，强大又散漫，可是现在他这样肃冷着望过来，大抵是，他弄坏了前辈极重要的东西。
可是他并非故意，他并非一向这样暴戾，他也不是任性妄为，只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太过不安无措——他明明可以拿这些理由安慰自己，可是心里依旧失望，觉得自己过于卑劣，因为自己的情绪，去糟蹋别人的宝物。
所以……所以被拿枪这样指着，也……
周泽楷颓丧地垂着头。
本应如此，无可厚非。
他在这里自我解嘲，那边的叶修却再也扛不住。
他只是望着对面人物沉默避让的样子，就觉得心脏被攥住收紧，那种细细密密让人无法冷静思考的疼痛，一直在提醒他，他做错了。
怎么能用枪指着人鱼，怎么能让他那么难过，怎么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。这个花房，他毁也已经毁完了，若是他高兴，就是把他整个元帅府毁了又能怎么样。他看他的第一眼就失措，就焦灼心动，就难耐喜欢，若真是这样，命毙了赔给他又有什么不可以？
叶修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，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愣头小子，但是完全控制不住，抑制不了，在那个人的疏离面前，再坚守不住，把着的枪从早已颤得过分的手指间滑了下去。
“……”
叶修在周泽楷望过来的视线里，慢慢地举高了双手。
——到了现在，枪的主人也终于跟着他的枪一齐投了降。
“抱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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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你。”
暗夜森林前，周泽楷刚刚做好闯副本的准备，就听见有声音从后面过来，细弱的，带着点惊喜。
周泽楷转身，就看见之前那条小人鱼跑到了他面前，瞳亮了。
“你……你没事？”
他抽空上线，就是想看看他的情况，问了一圈没有结果，又不想那么快走，没成想要下副本之前，这条人鱼就自动出现在他面前。
而且，看起来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。
周泽楷小小松口气。
“我……我没事，可你、你突然消失，是不是……”握着战矛，蓝眼睛的人鱼害羞地抬眼望他，“有什么事？”
“……”
“没有。”
周泽楷抿了下唇，望着他的眼睛，最后还是伸手，试探性地揉了揉他细软的发。
小人鱼的小惊呼压低在喉咙里，然后温顺地低头，脸有些红。
“那些人呢？”
“那些人……”感觉他放在他头顶的手已经收回，少年颇有些遗憾地眨了眨眼，“我、我把他们举报了，客服说，会删号，嗯……还会拘留……”
“呵。”
周泽楷笑了一下。
那点笑弧在他那张眉眼精致的脸上，像是水色润开馥郁丹青，好看得震颤人心。
人鱼于是就傻愣愣地，望着他的笑出神。
“以后小心。”
见他平安，周泽楷也缓了神色。顾虑一放下，向他摆了摆手就要抬步进副本。
“等……请等一下！”
衣角又被人扯住。周泽楷转身，看见蓝眸的小人鱼潋滟着眸色望他。
“……怎么？”
“我……您、您是要进副本吗？我可以……我……”
似乎是叫住他这一动作就耗尽了所有的勇气，柔弱的人鱼低下头，声线低小，颤得要断了一样。
周泽楷也就顿了脚步，认真思索了一下人鱼加成的好处，然后发了个组队邀请过去。
“！”
原本还垂着头的小人鱼霎时惊喜地望他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是家养的某只小动物。
周泽楷到底柔和了眉眼，温煦的眸色沁在曜石色的眼瞳里，笑意流转，温温柔柔。
他又揉了揉小人鱼的发。
人鱼组队的好处真是显而易见。
望着蹭蹭蹭上涨的经验和手里掉落的紫装，周泽楷叹了口气，慢慢将情绪有些失控的人鱼安慰下来。
话说，鱼怕猫这种设定在人鱼和暗夜猫妖之间也存在的吗？？？
这个游戏的全息效果太真实，怕黑的人在推怪时难免有心理压力，但是怕猫这种操作……令人窒息。
周泽楷最后被磨着加了好友，交换了通讯方式，收下了小人鱼递交过来的稀有材料。一趟副本下来，这条人鱼似乎是看准了他的脾气，最后要走的时候又缠着他摸了几下头，才眼巴巴地望着他下线。
“……”
周泽楷微微叹口气，从游戏里退出来之后，一睁眼就对上了前方后视镜里，叶修看过来的眼睛。
那双漆黑的眼在对上视线后，猛地一眨才反应过来，若无其事地移走，继续盯着前方的路。
“……”
周泽楷揉了揉额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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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鱼殿下！您终于来了！”
栈桥上，冯宪君像是看见亲人一样快步迎上来，笑容亲善地像是能开出一朵花来。
周泽楷对他的称呼沉默了几秒，而后望着冯宪君的脸，动了动唇。
“冯主席。”
冯宪君一愣。
“您认识我？”
“得了，老冯。”
见两人还有聊起来的趋势，叶修忙闪身插进去，格开了冯宪君跟周泽楷的距离。
“别说废话了，干正事儿。”
冯宪君狠狠瞪他一眼，再看被叶修挡在身后的初代时，又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“殿下，呃……想必你也听这臭小子说了，千错万错，全是这臭小子的错，您……”话说到这里，冯宪君又不动声色地去看人鱼的神色，可人鱼只淡淡沉默着，反而叶修一脸赞同的模样，于是气急，“您想怎么发落，不必客气，全都依您！就是您看，我们这片海域，实在损失有些大，您如果稍稍消气了，能不能……帮个忙？”
“……”
听他说完，周泽楷掀了掀睫，刚要说什么，手腕就被一拉，手被箍着按上了前面人的胸膛。
“？”
周泽楷悚然一惊，手腕猛地一挣挣开，后退几步，疏离戒备地望了过来。
叶修苦涩地笑一下，双手举起来，慢慢地也后退了几步。
“别害怕，小周。”联邦的元帅嘴角逐渐抹平，望过来的视线小心翼翼，“我不会再做什么。你……你若是不解气，过来揍我，想怎么揍就怎么揍，我绝不还手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个世界里的叶修，简直是个军痞子。
他是叶修，就算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叶修，也没有谁能否认他就是叶修。可是上个世界的，也是叶修。他怎么能认识这么多的叶修，让他简直都快要不认识“叶修”这两个字，简直要分辨不出兴欣队长的那张脸。可是这样怎么行，他一定要更努力更深刻地记住自己喜欢的人，记住那独一无二的叶修，然后回去才行。
周泽楷现在对着联邦的元帅，只觉得棘手、难受、困惑不安，只想现在此刻，离这个人越远越好。
既然是人鱼，那回海里也是应该的吧。
手搭上了腰带，周泽楷望着桥下一片碧色的水波，抿了抿唇。
“等等！”
叶修上前一步，看起来像是要抓他的手，又在他的目光下生生止住了动作。
“咳，那什么，人人鱼脱衣服，你们都围在这里看什么？转过去转过去。”将冯宪君以及相关人员全部喝令转身，叶修光明正大地就要回身去看的时候，一件浴袍已经被人掷过来，严严实实地罩上了他的头。
“扑通——”
“！”
猛地将浴袍扒下来，叶修探身去望，只来得及看见一截银白的尾尖，挑破一点水色后，消失了。
“……可惜了。”
他都还没见过他人鱼时的模样。
叶修望着水面的漪弧，将那点银色烙印进心尖里，然后捧着雪白的浴袍，亲了一下。
“……”
他这过分痴汉的行为让冯宪君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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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边的风是湿润的，带着海独有的咸涩。
冯宪君捧着显示屏看了许久，直到眼睛都看疼了，海域也没有半点反应。
“唔，怎么回事？”
旁边有廉价烟的味道飘过来，冯宪君望叶修一眼，更加皱紧了眉。
“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第三根了，你小心猝死啊。”
“抽烟而已，怎么猝死？”呼出一口烟雾，叶修望着前往一望无际的渺远海域，目光沉静，下压着翻滚着的跌宕思绪。
冯宪君细细盯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，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。
“想什么呢，大元帅？”
“想媳妇儿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都说你是个痞子，你还真做个痞子啊。之前死活不想要，强给你送去又惹人发那么大火，现在倒是媳妇儿媳妇儿的叫上了，呵，早知现在，何必当初。”
“可以啊老冯。”转头喷一口烟，叶修眯了眯眼，“就这几天，你都要比我还嘲讽了。”
“哼。”
一句正经话没有。
冯宪君懒得理他，正要再看屏幕时，旁边的助手已经嚷了起来。
“主席……主席！回来了，它们回来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
一把抢过他的显示屏，冯宪君望着海域显示范围内的一片移动的红点，手霎时都激动得有些端不住了。
“这……这！”
“主席。”旁边匆匆赶来的负责人激动地喘着，站定身子，“已经接到各驻点的通讯，所有的损失的养殖处的海产，全部都已经回归到位。”
“主席！失踪的人员已经全部被海水推回岸了，现今无一人伤亡。”
“主席，重要的信息存储设备等也被送上来了。”
“主席，三号海区的负责人在海岸发现大量珠贝，珊瑚晶和深海蓝鲸石……这些难道是……那位殿下的补偿？”
“补偿？”
叶修一愣，然后猛地变了脸色。
“糟了！”
他动作利落，刷地就甩了外套，撑着栏杆就要往海里跳。
冯宪君快要被他吓死了，一把就死死地把他拽了回来。
“叶修！你疯了！就这么跳下海，你不要命了！”
“老冯，放手！”叶修依旧拽着杆子，回头朝他解释了一句，“我就不该让他下海！他现在肯定还在气我，我再不下去，他就不回来了！”
一句说完，不管什么别人什么反应，大元帅已经挣开了他的手，“扑通”就豪气下水了。
冯宪君感觉要被他气死了。
“臭小子！你想死就去死吧！谁管你！”
然后一转头对着旁边的人怒吼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？！海下救援工具啊！快啊！”
“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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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扑通——”
周泽楷猛地停了一下身子，银色的尾鳍散在轻柔的海波里，轻轻地荡着。
他沉默着，眼睫一低，尽管十分不熟练，但还是努力地在辨认海水传递给他的信息。
“是叶修，殿下。”流蓝淡淡开口，“他跳下来了。”
“……”
周泽楷的脸在水的阴影里明灭不定，他在水里立了一会儿后，又摆尾划破水波，朝着深海继续前行了。
“您不救他吗？”
“有人救。”
且不说岸上有一个忧国忧民的冯宪君，就是叶修自己，也是个极有分寸的人。
不需要他操心。
周泽楷往前游，速度却逐渐变慢。到最后又是一停，在缓缓的水里，紧紧皱眉闭上了眼。
还在下。那个人还在往下沉。
海水把水里所有他关注的东西的信息详细完备的传递过来，他清楚地感知那个人在海底下潜的位置，呼吸的状况，和急促的雪白的一滚气泡。
他这个…！
手指紧了又送，他焦灼间，周边的一层海水又开始细细震荡起来。
“殿下！”
“唰——”
就在流蓝耐不住出声提醒的时候，周泽楷利落一个转身，银亮的尾鳍飞速地划破水流，朝着上面窜过去了。
“……”
流蓝不想说话。
“哗——”
清色的海水里蓦地被挑起一簇水花，人鱼缎黑的发从水里冒出来，水珠压颤着睫毛滚落下来，顺着精致到巅毫的脸线滚至雪白的下巴，滴落在海里。
探着身子的冯宪君跟一群准备下海救援的人又一次看呆在桥上。
人鱼是海洋孕育的生物，向来都漂亮得惑人心魄，仿佛就是从人的梦里走出来的最完美的伴侣、情人或是宠物。尽管联邦对人鱼多方保护，但是人鱼的柔弱已经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根深蒂固。
柔弱就会令人怜惜，可是怜惜这种情绪，已经有着强者与弱者之间的不平等。
可是初代呢？
这样一条大部分人穷尽一生都无法看上一眼的，掌控深海的贵族。
水色碧映里光色交迭，周泽楷抬了眸子望过来。
一双缄默的，属于夜空与深海的眼睛。
海的无波无澜和暗潮锋涌，望着人的时候，仿佛能透析灵魂的剔透。于是连那份精雕细琢的美，都变得不可摧折，不容侵犯。高高在上。
冯宪君望着出神，下一秒却看见人鱼垂了眸，身子一抬，水珠从修长的脖颈滑落下去，蓄在了深陷精致的锁骨。露出了叶修苍白的脸。
冯宪君猛地反应过来。
“快快快！快把人带上来！”
现场如大梦初醒，霎时又开始乱糟糟忙起来。
等到人手足失措地从人鱼手里把叶修弄上岸，稳定下生命体征后，冯宪君舒口气，一转眼却看见周泽楷一个转身，马上又要潜下海，这口气霎时一梗。
“殿下！稍等！先别走！”
这位受不起折腾的老主席简直是在吼了。
周泽楷当真被他吼住，微微转身，望他一眼。
初代的眼睛会说话。深海的曜石色，此时微微搭着睫，望他的时候，带出点孩子气的疑惑。
冯宪君在这样的眼神下，硬是厚了脸皮。
“人鱼殿下，这臭小子别的本事没有，就是倔，认准的事绝不回头。我看你要是这么走了，等他醒过来，一准儿还得跳海找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劝他。”
两个音节含在唇齿间，渺远动听得像是海雾里塞壬的歌声。
冯宪君在这样的声音下，再次厚了脸皮。
“谁能劝得动他啊，他一个元帅，我就是他下属，谁敢拦他。你看，他下水前我也劝了，根本没有用。”
“……”
“人鱼殿下，之前不管我们元帅做了多大错事，您大人大量，好歹留到他醒，说一声再走，他也不用这么偏激的，什么设备都没有的下海了。您看行不行？”
“……”
“殿下？殿下……”
“……”
周泽楷的尾梢在水里烦躁地来回摆着，想要转身，又一想海里捞起叶修时他细弱的呼吸和青白的脸，踟蹰了一会儿后，紧绷着脸线，朝着冯宪君伸了一下手。
“衣服。”
“哦！好！好！”
这就是留下来的意思？
冯宪君乐呵呵地去拿他留下的白睡袍，心里满怀对自己的感动。
叶修，我老冯只能帮到这里了。
